《南禪七日》第九講  (胡松年編輯)

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

  所以禪宗是個大密宗,我都把它揭穿了告訴你們,你們去參,怎麼參得懂啊!自己也沒有打坐也沒有用功,學禪學呀,學禪學有屁用,禪學是真東西。藥山禪師的名氣很大,這個時候有個名人,韓愈,你們都曉得,韓愈,大家說他反對佛教,他不是反對佛教啊

,他上書反對當時唐憲宗迎佛骨,請舍利子。現在在山西大同的那個什麼廟子?一下子想不起來了,幫個忙,你們都知道,我老了不行了,記憶力差了,現在就在那裡(西安法門寺),當時唐憲宗把那個佛骨,佛骨就是舍利,舍利不是舍利子哦,小小的叫舍利子。就是佛的遺骨一塊,那個叫舍利。他要請回皇宮裡頭供養,所以韓愈借這個機會上報告反對。皇帝信佛可以,你請這個舍利子,全國的力量,花了那麼多經費,請回宮廷來供養,國家的財政花多少!老百姓的血汗。而且他看到皇帝信佛出家的太多了,一出家了以後,社會的生產力量就不夠了。學佛可以,為什麼那麼多啊!他是反對這個,可是他老兄文章寫得好道理講不清。所以皇帝一拍,氣了,把他貶到潮洲廣東,這是韓愈。

  可是韓愈有個侄子,就是八仙裡頭的韓湘子。哥哥死了有個侄子,這個侄子跟他那個思想兩樣。韓愈講儒家的孔孟之道,韓湘子要學道的。可是呢,父親沒有,跟著韓愈長大,可是他跟他兩個學術路線走的兩樣,韓愈。韓湘子就溜了,跑出去出家修道去了,學道學了好幾年。有一次韓愈,你看韓愈的文章你們讀過沒有,《祭十二郎文》讀過沒有,韓愈《祭十二郎文》,還有個侄子第十二死掉了,韓愈寫一篇文章祭他,很痛苦的,他說,我啊,現在老了,還沒有孩子,「髮蒼蒼,視茫茫」。老了頭髮也白了,視茫茫眼睛也老花了,看不清楚了,你以為他多老,才不過四十歲。以前的人,養生之道沒有,醫藥也不發達,到了三、四十歲,頭發也白了,髮蒼蒼,視茫茫。我後來到了四十歲的,那個牙齒,十幾歲就不好,我說我還要加一句,齒搖搖,牙齒都搖動了,都完蛋了。有一天,他在這個傷心的時候,這個侄子死了,另外韓湘子又跑掉了,作壽了他生日,那個時候他官也不小,名氣大,韓愈是名氣很大,對於中國文化說,文起八代之衰,人家恭維他文章。實際上怎麼叫文起八代之衰,韓愈提倡古文,你們都曉得,讀歷史要懂,現在給你們上歷史課,怎麼叫文起八代之衰,南北朝的文章,都是四六體的駢體文,對峙,美極了。

 

王勃與《滕王閣序》

  你們讀過《滕王閣序》沒有啊?也沒有!我的媽媽,我的老祖母,怎麼辦啊!你們這一代,後代的教育。《滕王閣序》是王勃作的,比韓愈早,十二、三歲作這篇文章,名留萬古,只有十二、三歲,那真美啊!我中間背二句給你們聽聽,我們都是十一、二歲就背的,「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」。多美啊!描寫那個風景,在江西南昌滕王閣,落霞與孤鶩齊飛,鶩曉得吧,不是那個霧,鳥,鶩是下面一個鳥,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。好多漂亮得……美麗的不得了的句子,這二句比較更美麗一點。又插上來了,我們說笑話,說文人把自己的文章愛的漂亮,等於一個女孩子愛自己的漂亮女色,死了都不放。

  據說王勃很年輕就死了,就在滕王閣上變鬼了,變鬼啊,夜裡就念……就聽到鬼念了,他自己靈魂,出聲音的,落霞與孤……不是這樣唸,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。我們以前讀書是這樣讀的,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。寫文章,寫白話也一樣,你要念一下,寫白話這個字敲起來,不能夠變成音韻唱出來,這篇文章不好,不管文言、白話都不對了。的你媽呀我的媽媽的,也要唱得出來,我的媽媽的小腳,或者我的媽媽的大辮子,都要念得好。所以王勃死了,在滕王閣變鬼,就唸自己這兩句得意文章,大家都沒有辦法嚇死。

  有一個讀書人說,這樣,我去把他收了這個鬼魂,這個讀書人就到了滕王閣,夜裡住到半夜,王勃的這個鬼魂又出來了,聲音出來了──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。正念著,這個讀書人,王勃,什麼狗屁的文章,那麼得意,念個屁啊,沒有了,沒有聲音了。半天,王勃這個聲音又出來了,落霞與孤鶩齊飛……叫你不要念就不要念,你以為你文章寫得好,你這個文章寫得不好,你知道嗎,多餘的,中間多了二個字,你知道嗎?落霞孤鶩齊飛,自然有個「與」字在裡頭,秋水長天一色。自然有個「共」字在裡頭,你「與」跟「共」兩個多餘的,你還得意,現在還在這裡嚇人,滾你的,從此這個鬼不唸了,這句文章就是太肥了,要減肥,減了兩個字,剛剛好處就不胖了,他說,落霞與孤鶩齊飛,落霞孤鶩齊飛,用不著「與」嘛,秋水長天一色。就用不著「共」字嘛,這個共字放在裡頭,就是肚子大了太胖了嘛。這些文章的故事很多,所以有一個讀書人,功名考不取,同你們年輕同學,這一邊佛學院這幾位年輕同學調皮搗蛋,你們沒有本事,人家有本事。

 

寫文章要精簡意達

  有個年輕的讀書不好,他就將自己去掛一個牌子,詩醫。你們覺得詩、文不好,都要拿……我是醫生,都要拿來給我醫醫,人家問他,你少吹嘛,他說,真的嘛,古人的詩,你有些什麼,有些詩太肥了,有些詩要胖一點,要補藥太瘦了,你以為古人的都對啊。人家說,那怎麼說呢,他說你們讀的古詩,「清明時節雨紛紛,路上行人欲斷魂,借問酒家何處有,牧童遙指杏花村」。我們小的時候,這些都是課外讀物,叫千家詩,很多名詩都在上面,「清明時節雨紛紛,路上行人欲斷魂,借問酒家何處有,牧童遙指杏花村」(南師按老的念書方法再次唱念,別有味道)。我們當年是讀書這樣讀,這樣搖頭擺尾讀,讀起來搖起來讀,讀到腦讀到腸子,讀到大腸裡頭去了,永遠忘不掉的,那兩個什麼字不知道,你只要一問這首詩,「清明時節雨紛紛,就出來了,你們現在讀書是記靠硬記,靠筆記本記,記了半天只有筆記本上有,腦子同大腸裡頭沒有,所以永遠是空的。這首詩我們小時候讀的。它太肥了你知道嗎,什麼?時節雨紛紛就對了,不一定清明嘛,你看那我們這兩天雨紛紛,還沒有到清明啊,太胖了嘛,「行人欲斷魂」就對了嘛,「行人」當然在路上嘛,何必加個「路上」呢,「酒家何處有」一定是問人的嘛,就有「借問」嘛,「遙指杏花村」不一定是「牧童」嘛,問到一個和尚,那個酒家在哪裡,和尚這個師父講就在那一邊。都太肥了,嘿!講得蠻有道理。

  這個話我當年寫文章,也給一個老師罵過,這個老師是舉人,我問他,我的文章自己認為很得意。不錯,不過你犯一個大毛病,什麼毛病,捨不得,什麼叫捨不得,你有很多好句子,可是就是這一段,這一篇文章來,同這個句子不相合,你覺得自己句子太美了,硬要把它插進來,他說你就完了。當時聽了很有道理,可是真捨不得啊。每一回自己的好句啊,硬要把它……就像每一個人一樣,有一點長處拼命要表演。等於一個女孩子,有了一個金剛鑽(鑽石戒指)啊,抽支香煙啊,指頭特別動兩下,就顯一顯給你看一看,就是這個毛病。所以文章要捨得,這也是我受的教育,傳給你們。

 

韓湘子之預知未來

  現在講回來,韓愈做壽了,插過來啊,插過來解釋一路一路的,我講話常常亂七八糟叉開了,可是你們把它記錄下來逗起來,這一段就矮一點是注解嘛。原來的主題是講韓愈這個還沒有完,韓愈上面還有個主題是講藥山禪師,這就叫邏輯科學,這個思想路線你不要把我搞錯了,你不要以為我是亂七八糟講,我講的你看,我腦子清清楚楚。講藥山禪師引證到韓愈還沒有來,因為韓愈提到文章,因為文章講到滕王閣,因為滕王閣講到這個醫詩,倒回來找那個主題。

  韓愈,第二部,韓愈的侄子不是去修道,韓湘子八仙裡頭,韓愈在懷念兩個……一個侄子死掉,又懷念這個侄子出家當道士氣死了,有一天做壽,他回來了。韓愈一看,那天是大喜日子,也不好罵他,看他穿一個道士這個樣子,邋裡邋遢的回來了,又喜歡又不高興,結果就問問他,來給他叔叔拜壽總不錯,你做什麼不讀書不考功名,在外面去學這個幹什麼當道士,有些什麼本事啊,沒有啦,叔叔,今天你生日大喜的日子,我給你變個花樣,給你高興高興好不好,我在外面學來的。叔叔說,好吧!他東一搞西一搞,手畫的,一口氣,一盆很好的牡丹花,擺在前面,那個季節是不可能有牡丹花。他一看奇怪了,然後仔細看看牡丹花上,他寫了兩句詩,韓湘子在牡丹花上面二句詩,你記住啊。你這個擦掉,這兩句先寫在那裡中間(南師對寫黑板的同學說),兩句詩寫什麼呢?「雲橫秦嶺家何在,雪擁藍關馬不前」。雲橫秦嶺家何在,雪擁藍關馬……「藍」是藍顔色的藍,雪擁藍關馬不前。韓愈一看,這個牡丹花上面,這個侄子變出來,尤其那二句詩很好,沒有什麼了不相關嘛,不過好句子他記得了,就這麼一個玩意。祝壽那一天完了,生日完了,一早這個侄子呢,又走掉了。

  這一下有這個故事,所以韓愈為了反對唐憲宗把這個佛骨請回宮廷裡頭,上了一個奏摺,這個古文裡頭都有,韓愈奏迎佛骨的表。對皇帝不是……以前的報告給皇帝叫表文。他就送,皇帝一生氣,胡鬧,反對我的意見,把他貶了,就下放了,下放到潮州來,做地方官去了,就現在講下放。這一下放他慘了,韓愈,那麼大的名氣下放了。帶一個家人,那個時候交通工具騎一匹馬,冬天就被下放了天很冷,由長安到廣東的潮州,那個時候沒有飛機,沒有火車、也沒有公路,很可憐的,騎一匹,又很窮,他是個清官騎一匹瘦馬,冬天下雪天剛好到了陝西秦嶺,非常淒涼,他一下想起來了這個侄子韓湘子。這個孩子怪了,三年以前來給我做壽,為什麼寫這二句詩,現在就到了這個境界。他下放,「雲橫秦嶺家何在,雪擁藍關馬不前」,就到了。侄子就告訴他說過,不要認為功名富貴,沒有了不起啊!你的災難來啦!這是韓湘子的故事。八仙裡頭。他這樣想到韓湘子啊,哭了,這個侄子大概得道了,早就警告我,因此韓愈把侄子這二句寫成一首詩,怎麼寫呢,「一封朝奏九重天」,一封,朝奏,奏本,九重天,九重天是皇帝前面。「夕別朝陽路八千」,夕別朝陽,朝陽就潮州,路八千,就是那麼遠下放,「欲為聖明除弊政」,欲為聖明,皇帝聖明,除掉毛病,弊有作弊的弊,作弊的弊、政治的政,欲為聖明除弊政,「肯將衰朽惜殘年」,肯將衰朽,朽木不可雕的朽,惜,可惜的惜,殘年這句話講我老了,准備忠心報國,皇帝要殺我都可以,我該講的話講,敢將衰朽,老了的這副骨頭交給國家了不怕了,惜殘年沒有什麼了不起。

  雲橫秦嶺是家何在啊!雪擁……這不要擦掉嘛,所以叫你中間寫著等嘛,(南師在背誦的時候,不斷的指點寫黑板的同學,並加以講解,所以詩句不連續)雲橫秦嶺,把侄子成仙了那兩句句子湊起來了,這個時候果然找遍了,「雲橫秦嶺家何在,雪擁藍關馬不前」,他寫到這裡的時候,他一邊流淚,好像那個韓湘子就站在他前面,他就叫他,韓湘子又隱了,不給他看見。就是說叔叔,你那麼念我,你不要難過了,有這個災難,這個神仙就來一下,等叔叔真要找他,他又不給他看見了。

  他下面二句怎麼說呢,因為有這樣下面兩句,「知汝遠來應有意」,他說我懂了,你道修成功了,你在「知汝」知道你,「知汝遠來」很遠的來,很遠的地方,知汝遠來應有意,我懂了,我懂了。他說,你為什麼現身給我看一下呢,「好收吾骨瘴江邊」,「好收」收起來收拾的收,我的骨頭,反正我會死在廣東了,好收我骨瘴……山嵐瘴氣的瘴,「瘴」我講錯了,好收我骨瘴,病,病字裡頭,病殼,一個病字,一個文章的章「瘴」,「江」第二個是江字,下面一個江字,瘴江,三點水的江,旁邊的邊,南方多瘴氣,到了廣東,氣候不對,容易生病的,瘴江邊,他講韓湘子,你來給我看一下,我懂了,我懂了,你真成了道了,先就警告我,現在你又跟我見一面,又趕快走了,不讓我叫你,他說你…大概我這一次下放到廣東會死在廣東,你給我看一面,你就告訴我放心,萬一我死在廣東將來給我棺木搬回來。

  其實韓湘子故意現身給他看一下,他沒有懂,就是叫他,你放心,你還會下放幾年會回朝的,後來果然回朝了,這些你看八仙的故事就看到了,這個正史歷史上沒有的,那麼講到韓愈,為什麼講藥山禪師到韓愈?

  韓愈當時影響那個朝代的整個文化的革命,所以他反對那些歷代的那個文章寫得那麼美,那個公文政府辦出來文章寫得很好老百姓看不懂啊,他是提倡白話、提倡簡化,因此說提倡古文不要什麼「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……」,說的什麼東西啊!所以他講的古文就是當時的白話,我們佛經翻的,你現在看的是古文是當時的白話,所以叫文起八代之衰,不然你們我不那麼跟你們講,照國文系那些老師們是不是講得通,我不知道,我這樣一講你們都懂了。
李翱受教於藥山禪師
練得身形似鶴形,千株松下兩函經;
我來問道無餘說,雲在青天水在瓶。

  那麼韓愈有個學生,跟他兩個齊名,很有名氣的叫李翱,不是現代的李敖,李翱,翱人的翱,飛翔那個翱,李翱,這是很有名的,這個人是韓愈的學生,文章跟韓愈一樣的好,都是提倡就是文學革命的中堅份子,這個人放到江西來做省長,李翱,那個時候太守,太守等於是帀長以上的省長,很有名,唐代的官不是現在的官,現在的官不值錢的,出來也沒有意思,這些官來了有什麼意思,同我們差不多。以前的官出來,那個樣子很像樣唱戲那個樣子,李翱到了江西做太守,聽說藥山禪師名氣那麼大,李翱,噢!有道……他跟韓愈倆都主張儒家的,佛家學佛的真有東西嗎?他要來摸一下底子了,不是來調查,他想稱量他一下,這位大禪師究竟有沒有道,有沒有學問啊?

  他一個人到山上來,找這個藥山禪師,藥山禪師早就知道了他會來,那一天李翱上來,地方官,一路諸候當地的首長,還是省裡頭的首長,等於省長過來,那個省長比現在省長威風大了,當然他穿便衣而去,穿便衣來,藥山禪師坐在那裡,拿一本經也來遮眼睛,其實他沒有看書裝樣子的,這個李翱這個省長,來了,看到這位老和尚瘦瘦的,高高的,好像也沒有什麼道,兩個……都是瘦骨頭一把,吃素吃得營養不夠不良的樣子,他就站在他後面看經,看了半天他也沒有叫他,老和尚也不回頭看,始終不回頭看他一眼,旁邊的小和尚,師父啊,太守來看你,「噢」,老和尚「噢」,好像沒有聽見又好像聽見了,「噢」頭都不回,碰到這個李翱脾氣又大,天下聞名第一,是韓愈的大學生,看老和尚頭都沒有回,小和尚告訴他太守在這來看你,噢,一聲,好像那個豬吃了那個……吃飽了,睡著,噢,一聲完了,頭都不回,李翱一氣「哼」就走,一邊走一邊講,聞名不如見面,又聽到名氣那麼大,藥山禪師,我還特別來看他,結果是這麼一個老家伙,聞名不如見面。

  這是禪宗,藥山禪師等他走幾步,太守,就叫他,省長,你何必貴耳而賤目呢,你怎麼把你耳朵看得那麼重要,把眼睛看得那麼壞啊?他說聞名不如見面,聞名是靠耳朵聽進來的,你現在本人來看我,是眼睛看我的,他說你把……你把耳朵看的那麼重要,把眼睛看的那麼壞,這個就是禪宗叫「棒喝」一棒就打過來了,笨人呢!絕對不懂!這些人都第一流智慧,李翱一聽就震動了,趕快回身,師父,對不起。笨人不會的,你給他的問問題那些笨人問死了,答復他一句話,老師,我還要請問,這個樣子還要怎麼樣子,怎麼樣子這個樣子,這個樣子是怎麼樣子,怎麼樣子是這個樣子,永遠搞不清的,所以禪宗六祖說,接引上上根器的人,上上智的人,不是普通人能夠學的,這個叫機鋒,一句話、一個字一點,他腦子就靈光了。

  聞名不如見面,不是太守我講錯了,唐朝不叫太守,「剌史」,漢朝叫太守,唐代這個叫剌史。省長,他是剌史。對!剌史,你何必貴耳而賤目,他一聽,哎呀!這個嚴重,趕快回轉了,師父,然後就留下來,一談,他就佩服了,李翱就請問了,叫師父你傳給我道怎麼樣修?佛法怎麼樣證明?藥山禪師,你要學佛,這是禪宗,看到沒有,不講話的,一個手指頭上面一指、下面一指,你要我傳道給你就是這樣,這下你們想一定,如果我是我們兩個表演,我的手這樣一動,你一定在我頭髮上看看,然後看看我的下面,鞋子穿的什麼就糟了,李翱一看,這就是禪宗哦!是不要文字、語言,不懂!師父啊,弟子愚笨不懂,請你明示吧,用道理講給我聽,他就講了,「雲在青天水在瓶」,其實呢,當時他嘛,點一下上面,並不是一定是這個句子,因為他不懂,所以他告訴李翱。他說師父啊,弟子太愚笨了,不懂!請你明示。他就說,雲在青天水在瓶,這一下李翱跪下來,我懂了,師父,正式拜他為師。他真懂了沒有,誰知道,文字他懂了。

  不過李翱真懂了,所以回來他是捧佛法,寫了一篇很有名,中國文化文學史上,文學書史上大革命的一篇文章,叫《復性書》,所以講儒家孔孟之學能夠談到明心見性,就靠他這一手來的,這一篇文章,比韓愈的威力還大,叫《復性書》,一個人的生命本性怎麼樣明心見性,恢復到本來面目,他用儒家的觀點寫的,因此產生了宋代的理學家朱熹、二程夫子、陸象山,都是根據這篇《復性書》來的。

  這個學術歷史給你們講起來,要講三年課也講不完,現代中國人,所以我要說,真的回到了自己的祖國我注重的是文化教育啊,我們的教育已經斷層了,下面接不上去,我所擔心的是這個啊,誰搞你什麼鐵路不路啊,這條路才重要呢,可是我也做不到,無可奈何!李翱後來寫了《復性書》就是的,然後他對藥山禪師的恭敬寫了……就把師父講的這一句話,他就寫了一首詩,贊嘆自己的師父,藥師啊,雲在青天水在瓶,不是喲,千株松下……第一句話,「煉得」修得身形似鶴形,煉得身形似鶴形,第一句詩你看到藥山禪師一定很瘦、很高、很長,他說他修到了煉得身形,走路一定大步大步走像鶴形,千株松下兩函經,千株,木頭一個朱,千株松下兩函經,兩函經,我來問道是無餘話,他說我來向師父求道沒有多的一句話,只告訴我一句,雲在青天水在瓶。煉得身形似鶴形,千株松下兩函經,我來問道無餘話,雲在青天水在瓶。他是恭維他師父藥山禪師。
選得幽居愜野情,終年無送亦無迎。
有時直上孤峯頂,月下披雲嘯一聲。

  還有一首你們翻翻《指月錄》上,藥山李翱這一段,我一下記不得了,那更好,他講什麼……講他的師父,有時獨上千峰頂,有時候爬到山頂上一個人站一下,月下披雲嘯一聲。在月亮下面四面都是雲包圍住,月下披雲嘯一聲,哈……這樣一叫,實際上就是我們教你的,呵 哈 呼 嘻,可是他發出聲音一叫,歷史上記載,藥山禪師站在峰頂上一叫,這個聲音在地平面上夜裡一叫,二十里路的人都聽到他的聲音,你看他的氣功到了什麼程度,這個就是氣功了,不是假的。有時獨上千峰頂,月下披雲嘯一聲。這也是李翱寫他的師父藥山,為什麼講這一段呢,剛才給你們……叫你們眼睛定好對不對,所以牽到這一段。這個李翱在歷史上,這是對於中國文化教育歷史一個非常重要公案啊,一個故事你們不知道,都劃一個時代的,這些大和尚們。

 

張商英大儒,學佛因緣

  到了宋朝有個人,這個故事要吃了飯再形容,我看,我不過先說啊,宋朝有個人做過宰相,這位先生窮書生出身的,窮書生出身,有個富家的小姐,學問也很好,看得起他,嫁給他了,後來考功名做了狀元當過宰相,張商英居士,在佛教裡是個大居士,宋朝一個宰相,他出身很窮,討了一個有學問、有錢的小姐,後來考取功名中進士,還沒有當進士以前他當什麼官呢,這個時候做的官很大,宋朝的轉運使,轉運使管財經,管交通、經濟的,管外貿,現在的外貿、交通、商業、經濟、海關都在他手上管,轉運使很大,那個時候權力很大,他是個儒家之徒,讀孔孟之書,反對宗教、反對佛法的。這個太太呢,學問很好,他也很怕太太,不是怕,尊敬她,最窮的愿意嫁……富有的嫁給他,一路讀書是他娘家培養他,功名考取今天,而且這個太太學識修養都很高,太太信佛,天天看佛經,他理都不理,但是他也不反對太太,現在來講信仰個人自由嘛,不過他心裡也不同意太太信什麼迷信、宗教,信個什麼佛耶,他不好講,他就告訴太太,我想寫一篇文章。他說,你想寫什麼。《無佛論》。無佛論,沒有佛,騙人的,無佛論,這是公開反對啦,太太信佛天天看佛經,他也不反對,不過他是公開反對啦,給太太說,我想寫一篇文章。太太說,你想寫什麼?想寫無佛論。這個太太怎麼講,既然無佛,是何必論它呢!既然你認為沒有佛了,還寫什麼狗屁的文章,論什麼。張商英一聽,完了,愣住了。這一棒給太太頭打昏啦,他要寫一篇無佛論,太太說,既然無佛,相公,你何必論它呢。這就是禪宗,簡單明了一句話,他就不寫了。

  有一天他進太太房間一看,太太的書桌上擺一本書,好漂亮,緞子的封面古書,線裝的,這個角上還用綢子包起來,他看那麼漂亮的書,過去一看什麼,《維摩詰經》,《維摩經》。《維摩詰經》是很有名的,鳩摩羅會法師譯的,維摩居士說法的經,很恭敬,他一看那麼好的書,跑來一看,拿起一看,那麼漂亮,問太太,這是什麼書,那麼漂亮。太太說,你看嘛。他一看,書名《維摩詰經》,他說真奇怪,我們聖人的書,孔子、孟子、四書五經都沒有那麼講究,一個印度來的外國的和尚的書怎麼那麼講究,又是反感,不過他翻了一下,一翻啊,眼睛被經典抓住了,這個文章句子之美啊,他捨不得了,看去,越看越捨不得,拿到手上不放了。太太抓住機會了,禪宗的棒喝,這一棒子要打,相公,拿去看一看,看完了好寫無佛論。

  所以你們女居士們,要結婚的要曉得修禪宗,管理丈夫,「妻管嚴」,要這樣管的,哪裡瞪起眼睛,不准去看,不准去碰,那多討厭啊,他就很溫柔的。相公,既然這樣你去看,看完了好寫無佛論。這一下《維摩經》看完了,他信佛了,他信得比太太還厲害,所以你們也學會教化人,不要隨便啊,信佛好。

  像我在台北,過去國民黨有一位非常大的了不起的名人,文章也好,太太文章比他更好,同學,他自己天天跑來跟我倆個學佛打坐,太太理都不理,他就跟我講,怎麼樣把我太太也感化過來,我說你的太太我怎麼感化,有什麼辦法,大家就打他的棒子,他說你總要想個……大慈大悲,我說你這個笨蛋,怎麼叫我想辦法呢,你想辦法。他說怎麼想啊。我說,她的學問比你好,對啊,我說你把《六祖壇經》,好的,你說擺在桌上,不要收起來,自己擺得好好的不准她看,這樣你太太就好奇,你出來了她會拿去看,他說……,後來就照我這樣辦,太太信佛得比他還厲害,你越叫人家信越不信。你要信,我還不給你,這樣,就好度人。

 

張商英受教於雲峰悅大禪師

  所以學佛要度眾生,要懂得方便般若波羅蜜,方便者要懂,教育要有方法的嘛,沒有方法你怎麼教啊,方便波羅蜜就要懂得了。這個張商英後來學佛以後,自己認為大徹大悟了,得道了,看各方面的這些禪宗大師,看不上眼,自己官又大、名氣又大,大居士大權威的官位,又是佛法又高,那時候佛法一高那得了啊,在學術上大家不敢碰。有一個禪師叫雲峰悅,雲峰是山名,雲峰悅大禪師,有一天也在江西,這個……張商英准備到山上看看,聽說雲峰悅的名氣很大,究竟這個禪、道高到什麼程度他要來看看。結果雲峰悅夜裡,早晨起來就告訴徒弟,他說,我昨天做了一個夢,看到太陽在我身上轉過去,真的假的不知道,我斷定張商英要來了。

  這個徒弟說,師父這是什麼意思?直的太陽轉運至上這個現象嘛,張商英現在是做全國的轉運使,當然他要來,他很傲慢我非揍他不可,打他一棒。結果張商英下午晚間果然到了,一到了,他很傲慢,雲峰悅大禪師出來見,客堂裡兩個一談,他就東問西問,你南普陀有幾個房間啊?多少,佛學院幾個學生啊?每一年開支多少啊?都問這些事,從來不跟雲峰悅談佛法,雲峰悅曉得因為他傲慢嘛!沒有,不在乎你,雲峰悅禪師也就是普通跟他應酬,他突然想起了,他說,法師、禪師,聽人家說你的詩做得非常好,問出家人道高不高嘛,這講到文學了。聽人家說你的詩做得非常好。相公,客氣話。哪裡……人家說我詩做得好,等於別人講你的禪學得好是一樣的,站起來走了。他以為禪是自己佛法最高了,所以他對和尚看不上不談,所以故意不談道就故意說,聽人家說和尚你的詩做得很好。和尚做詩不是本行嘛,結果做得好也沒有了不起,道高不高才是真的嘛,所以他馬上借這個機會一棒子打過去,他說,人家說我詩做得好那是假話,等於人家講你的佛學得很好一樣的。你們會說話學會了吧,罵人要這樣罵的嘛,這就叫機鋒,打棒子。

  這個張商英這一句很受不了,而且他站起來就進去,張商英回頭問他的祕書副官,幾點鐘?准備下山啦,那祕書副官說,相公,來不及下山了,天黑了。他想想沒辦法,只好在這裡睡覺啦,這一睡,在這裡睡覺,云峰悅禪師又陪他吃晚飯,吃了以後,兩個人就談佛法、禪宗,講了半天,云峰悅禪師那個臉色就很不客氣、很嚴肅,他問他這……這個佛法在這個階段這個功夫怎樣,他有許多答不出來,雲峰悅禪師把筷子一放,碗飯一撥,這樣你人家都講你得了道,你憑這樣還夠嗎?站起來走了。

  這一下我的媽媽,他真是消化不良啊,晚上下不了山,不過雲峰悅真打到他心裡頭去了,這些問題你沒有解決嘛,你功夫沒有達到嘛,你見地沒有夠嘛,只好在那兒睡覺了。這夜裡一睡覺啊,好了,那個設備就沒有廈大的房子好,也沒有你們住的什麼什麼旅館,像班首寮現在很講究,那個時候很差的啦,我們中國人你曉得,屙尿都是大便有個桶的,夜裡有個夜壺,他夜裡就給和尚罵得睡不著了,正在參話頭想怎麼樣辦,這個道理在哪裡,然後尿漲了,又沒有打火機,出去屙尿,馬桶在那裡不知道,一腳一踩,踏到馬桶倒翻了,把他身上倒得都是大便小便的,哦!這一下開悟了,大徹大悟,所以張商英踢倒了馬桶開悟的,然後大徹大悟了,他感謝雲峰悅,真是他師父,就不管尿也不屙了,高興的就跑到方丈寮,跑到妙湛老和尚的房間就敲門,師父啊,你開門,師父啊,你開門。雲峰悅說,幹什麼?師父,你叫我抓的那個賊啊,我已經抓到了,這個老和尚躺在床上,小事一件回去睡覺吧,明天再說。

 

張商英評李翱

雲在青天水在瓶,眼光隨指落深坑。溪花不耐風霜苦,說甚深深海底行。

  這就是大禪師。從此大徹大悟,然後我的重點還不在這裡,講到……剛才上午給你們講觀世音菩薩眼睛怎麼定,然後他做了一首偈子批評唐朝的李翱,這首詩,雲在青天水在瓶。他說李翱以為自己見道,他師父悟道了,他說那是理,理念學問上的悟,功夫上沒有到,這個意思。我跟你們講的,不然你們看不出來,你們看書看懂了,那我的沒得戲唱了,就是你們不懂的,我才來唱戲嘛,對不對,對,你好像開悟了的。

  這個他批評李翱這首詩怎麼做呀,雲在青天水在瓶,還是用他原來這一句,眼光隨指落深坑,溪花不耐風霜苦,說甚深深海底行。溪花不耐風霜苦,說甚深深海底行。這一點要給你們補充了,他張商英後來悟道了當宰相,不過歷史上有一些奇怪事,宋朝三年不下雨,京城洛陽,不,沒有三年,什麼……幾個月……一年不下雨,發表他當宰相當天是全國大雨,所以人家說他了不起,不過他在歷史上,政治上並不太高明,講句老實話,不過他當了宰相是真的。

  那麼他批評啊,李翱沒有悟,真的功夫沒有到,雲在青天,藥山禪師不是這樣嗎,這樣嗎,然後他問師父是什麼,師父說不懂,師父告訴他雲在青天水在瓶,李翱後來做了一首詩贊嘆師父嘛,他把這個歷史的故事翻開,他認為他只是理念上、知識到達,功夫沒有到的。雲在青天水在瓶,你師父這樣一指一指你眼睛跟到他走了,眼光隨指落深坑,這個注意哦,你看我們一個人老了,要死啦,這個眼珠子抬不起來了,都向下面沉啦,下面沉是下墜下地獄了,眼睛是向上望是傲慢,翻了白眼也糟了,低下去也完啦,低下去下沉,所以我看到你們很多眼睛都不能平正,都是下沉,眼光隨指落深坑,不行囉,墮落下去。第三句話更厲害,因為當時李翱問道藥山禪師,悟了道就是這樣嗎?藥山禪師說,不然,給他吩咐他,高高山頂立,深深海底行。吩咐他兩句話。高高山頂立,深深海底行。得道學佛的人,心境境界很高,但是光是境界很高,你打坐有定都沒有什麼了不起,佛的精神,菩薩道在行為要救世、救人,要布施、要利眾生,不是度眾生,你拿什麼度?利眾生,你怎麼去幫忙社會幫忙眾生,所以說,高高山頂立,你個人修養境界可以,行為上是深深海底行。那麼修密宗的人就說海底啊,就是像昨天講的氣脈海底輪要打通,那個亂扯啦,禪宗當年不講這個,不過有關係,也有關係。高高山頂立,深深海底行。而且吩咐李翱,閨閣中物,閨閣裡頭的東西如果捨不得,永為滲漏。滲透了,閨閣中物,閨閣是太太、小姐的房間裡頭的東西,他說你捨不得,不清淨的話,終為滲漏,你始終還是不……功夫定力不會到家的,閨閣裡頭的東西是什麼?就是男人要女人,女人要丈夫,就是這個事,古文很美,我不給你說穿,你永遠看不懂,閨閣中物,他說這個你丟不掉,捨不得,終為滲漏。你永遠不會圓滿,不會成功的。等於你們講漏丹,手淫、遺精,這些等等都還沒有搞好,就是廈門話閩南話,免講啦,免談、不要講了,終為滲漏。所以吩咐他行為上,高高山頂立,深深海底行。所以藥……現在要下來。

  張商英批評李翱,他說你理論上懂,功夫上沒有到,雲在青天水在瓶,眼光隨指落深坑,他說根據你的一輩子的傳記行為,溪花不耐風霜苦,你得意做官的時候,你學到心境很寬闊很了不起,你失意不做官的時候,等於那個花一樣,下雪刮風你就撐不住了,不像松樹、不像柏樹,隨便你什麼環境,自己還是依然本色,他說溪花……那他說你這個都沒有做到,行為修行沒有到,你還講什麼,師父吩咐你深深海底行,你一點都沒有做到啊,學佛盡管學,做人做事的布施行為你一點都沒有做到,這樣批評的。你看禪宗裡頭都是詩、詞,要不然,嘩……一聲,要打你一棒,叫做棒喝。

(南師繞場為眾糾正坐姿)

 

妄念本空,無須壓抑,能知妄者,不在妄上

  思想、感覺,妄念紛飛,那是當然的,怎麼空呢,不是說怕這個思想雜念,把它壓下去,壓下去這個作用,不是又是一個思想了嗎?你只要初步,只要知道是雜念、妄想紛飛,你知道自己在妄想,知道了,他那個妄想已經走掉了,這個妄想他自己本身不停留的啊,你想空它,多此一舉,它正來空你呢,每個妄想自己跑掉了,所以不要搞錯了,把這個心,雜念、妄想,心想壓下去錯了。

  你知道妄想來妄想去,那個能知的那一個作用,它並沒有受妄想的影響,自己心裡在生氣,也知道在生氣,等一下不生氣,也知道不生氣,心裡想東、想西,也知道自己在想東,那個能知之性,它沒有動過啊本來清淨,所以上座就要懂得這個,那麼你說這樣就是佛法,就是道嗎?這是初步入手啊,這是修如來禪,不是禪宗最高處,初步入手漸修法門,最好一個路子。

 

安那般那,修到止息,日久功深,妄念自消

  那麼你心中要問,是不是有一天,真正所有妄想雜念通通自然會清淨,會呀,這是佛法跟科學結合告訴你啦,那就修安那般那,修止息,就止在息住,息住了,也可以說住在息了,不呼不吸,不要忍哦!它自然,你看清楚心跟出入息,等於出……這一個呼吸,它自然有生命就有呼吸,這是普通,你等吸氣他自然進來,出去了以後,這一個就把它切斷,切斷了不是沒有氣哦,你那個生命的真氣就止息了,開始是慢慢的,將來你功夫熟,純熟了,息長知長,不呼不吸,止息這個境界,時間久了,你知道久了。息短知短,佛說的。有時候一剎那做得到,等一下做不到了,息短知……慢慢修去,不是一天兩天啊!

  昨天已經告訴你,多少時間轉變什麼,這都是科學的,所以科學呢,有理論、有事實,呆板的、死板地,一步一步,他證驗效果出來了,正如道家所說的,還精補腦,長生不老,同腦有關係了,所以醫學上講思想雜念都是腦神經的關係,現在的科學一講,有道理,講了,普通人生命現象活著的普通道理,進一步的道理,現在醫學還找不到,這個頭腦,這個人來實驗,等到止息,定,自然是煉精化氣,煉氣化神,然後雜念也沒有了。

 

欲通臍輪,須防漏丹

  氣脈把腦最難打通,第一步,下面,昨天講密宗所講的,臍輪,也就是說腎上腺以下的,氣脈很難打通,容易漏丹,漏失了。

 

腦部大樂輪,打通極難,若能打通,證果有望

  這個最高的難打通的是腦部,腦部是大樂輪,腦,煉精化氣,煉氣化神,真的腦的神經整個的打通了的話,腦神經可以寧靜休息了,不想有跳動的作用了,你的雜念妄想也跟著完全停了,這個時候你的境界身心是,昨天講初步,還沒有講下去哦,離生喜樂,到那個時候,這個腦子是不只是健全而清醒了,而清醒沒有雜念,沒有妄想,那就不同了,至於一般的修禪也好,密宗也好,各種各樣的修法,道家也好,多得很,真的大樂輪,腦部的氣脈,我們拿現代話科學來講,真的完全通了,寥寥無幾,不曉得,充其量只有幾位,當然這幾位我還沒有看見,真到了那一步,才敢說修行有點證驗,證果,所謂證果位,有一點希望,所以佛法講證果位大菩薩境界,的確,同生理,腦的關係,密切的有關,我們衰老了也是腦的作用,這個幾時有空了,請我們有腦科的權威在這裡,請他給你們報告,不過請這些大教授、博士上課困難了,他自己還在用功呢,真到了……所以衰老老化,這個基因,與遺傳工程的關係,都是新的科學名稱哦。

 

現代學佛,不要夜郎自大,科學醫理皆須懂

  你們佛學院科學常識要加強,現代佛學院,現代法師們不懂科學,不要關起門來,以為出了家剃了光頭,學了佛法是最高,那就……我經常罵人的八個字,夜郎自大,閉戶稱王,得少為足,得一點點以為滿足了,以為自己真是福田了,閉戶稱王,關起門來當皇帝,誰理你啊,你第一,你關在裡頭第一可以呀,那等於當年我小的時候在鄉下,家鄉看到一個人瘋掉了,天天要做皇帝,他自己以為是真的皇帝,在家裡門關著,把吃飯的桌子擺好,上面擺個位子坐在上面,叫太太孩子跪在前面三呼萬歲,自己做皇帝就是這樣,所以說你不行呀。

  現代不同啦,科學醫理搞清楚,對於修道是大幫忙,而且學了,醫更要學,學了一點醫要布施利他,這個是最方便的,人家有痛苦你馬上解決他,救他,不然你說慈悲,慈悲個什麼,都是叫人家慈悲我,我本身沒有慈悲人家,那是空話,所以剛才講大家坐在這裡,不要聽我的話又雜念來了,我的話是魔,我現在是魔,你坐得好好的偏要講話,你心不是雜念就來了嗎?這就是魔了,魔者磨也,故意磨練你的意思,菩薩、佛才能當魔,我不是菩薩、也不是佛,我是魔,磨你們的,你們很清靜,我給你聲音講給你聽,吵你,使你不清淨,你跟著我妄想亂跑了,那是你們差勁,與我無關,我講話盡管講,道理聽懂了。

 

「心印」,禪宗教育法

  禪宗祖師一句話,一知便休,知道了,丟開了,所有道理都是沒有道理,這就是禪。  所以禪宗不要文字言語,所有道理懂了,不要道理,這個道理更簡單,我告訴你們,佛法、禪就在這個地方。你們諸位從小同我一樣都讀過書對不對,都從一二三四這麼學起來的,學到現在不管你學問,這個人我們這一堂裡頭大教授、博士好幾位,而且都是權威的,這幾位博士都是國際上有名的,不只海峽兩面有名哦,國際上有名的。你以為滿堂裡頭很多英雄好漢,都同我們一樣,不管是博士、碩士,你們「不士」都可以,你看從小學讀到中學,讀到大學,讀了一輩子的書,腦子裡頭真的有那麼多書嗎?聽過了一樣都沒有,本空的呀。過去老師,當時很感激他的,現在……。

  沒有教你東西啊,老師也沒有教你東西呀,你也沒有學了什麼東西,這就是禪的道理,這就是心印。你也沒有東西,沒有學到,他也沒有講,可是你智慧也增加了,你道理也懂了,佛法也是這個道理,所以禪宗叫「心印」,什麼叫心印呢?比如我們刻一個,用蠟,這個蠟或肥皂刻一個印,刻了一個印章,用印色油蓋上去,那個紙上就有這個印模了,肥皂呢,也化掉了,洗衣服了、沒有了。蠟也是,都沒有了,可是印呢留下來了,只留下一個影像,沒有東西。這個道理了解進去了,回轉,我的話都是多餘的,你只看到自己雜念妄想自性本空。

 

明知自性本空,就是空不了。何以故?客塵煩惱也

  可是呢,這樣禪那麼容易,就是那麼容易,可是真不容易,你知道自己自性本空,我現在講了,你也理解了,可是對不起,就是空不了,這個味道很好,而偏偏又打擾的雜念又來了,這就是《楞嚴經》上佛告訴阿難的,這些雜念妄想,都是無始以來的習慣習氣給你帶來的,《楞嚴經》這個名字叫做什麼呢,這個就是習氣,雜念妄想停不了,就是習氣停不了,這股習氣停不了,所以不能證果,不能得道。這股習氣佛在《楞嚴經》上,給你定個名稱,用中文翻譯非常美,美麗四個字,客塵煩惱,做客人的客,灰塵的塵,地下的灰塵,煩惱,佛法講煩惱,不是痛苦,你要注意痛苦是痛苦,痛苦是生理與心理的觸覺的關係,煩惱是心理跟情緒兩個所發生的。很煩惱,煩惱人,擾亂人,所以煩惱是煩惱,痛苦是痛苦。佛告訴你這些客塵,等於家裡很多客人來來往往,每個思想每個什麼來,這些都是鏡子,虛空中的灰塵,飛來飛去擾亂的不得了,客塵煩惱,佛學用的那個文學的程度,又是科學的東西多高啊!

  所以我以前教那些學科學的同學,去做老師講物理、講化學,你們能夠用文學的東西把它講出來,我們國家後代學科學就發達了、容易了,有幾個學生大學畢業出去當講師,學化學,學物理,老師啊!你講的對啊,我們想那麼作,怎麼講呢?這個科學物理、化學,用文學……,我說那你是笨蛋,不讀書嘛。他說,怎麼講。我說容易得很,譬如你講物理啊,講天文啊,講化學很多,譬如李白那首詩,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,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。多好多美啊,尤其在外面做客人,尤其你們有時候想家鄉啊,想父母就想起這首來,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,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。你看這是文學吧,對啊,文學,好詩啊,都是科學。他說,床前明月光,這個刻意東邊有窗啊?西過有窗啊?還是南邊?還是北邊?這個床前的明月光,哪個方位照過來的。疑是地上霜,當然不是春天囉,也不是夏天了,一定是秋天了,秋天是哪一個月份啊,你就把天文常識、方位,都講了嘛。疑是地上霜,舉頭望明月,這個房間的建築,是建築師設計得不好嗎,還是房子破舊了嗎,頭一抬,還是躺在床上抬頭看到的,還是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到的,還是趴在地上抬頭看到的,舉頭望明月,剛好看到這個月亮。低頭思故鄉,他哭了沒有,還是沒有哭,還是怎麼樣,這個你一發揮,什麼物理、天文,很多啦,很多啦,都有道理的。哦!那個同學懂了,對了,後來去做化學老師,非常叫座,他上化學的課啊,學生聽了高興得不得了,化學也懂了,中國的文學也好了,國文也好了,是這個道理。

 

世間法皆是佛法。現代佛法傳遞,須與科學配合

  所以你們佛法要跟科學配合,時代不同了。我三十四……,三十幾年前到香港,香港最大的人民大會堂,是香港會堂,那個時候,佛教界是我怕碰的,佛教大師、法師們我最怕,個個都有法,我沒有法,不過佛教有些居士,也有些和尚,天主教的神父、牧師,約了很多修女,要我講一個問題,宗教問題,我就講了,我結論告訴大家,每個宗很多宗,各個宗教,同來參加聽的很多,我說,二十一世紀的文化與文明,你們諸位的宗教家,把所有的宗教的外衣要剝掉、脫掉,所有宗教的儀式要拿掉,要配合科學的文明,表達宣揚你們宗教的教義與哲學,你才能夠跟得上時代,不然你們所有的宗教都被時代打垮了,不是哪個人要打垮你,科學的進步,物質文明的發展,你宗教就站不住了,你還是照老辦法,保持每一個宗教的,那個過去落伍的,農業社會的那一套,自我關閉的那一種方式來做的話,你們這所有幾大教,對不住,我跟你們都是朋友,我站在朋友立場,給你個判決、批判,八個字,叫「閉門主義,,自殺政策」,就這樣作結論。這個結論就賺了,賺了什麼,賺了好多拍掌的聲音,如此而已,是真的話。

  所以你們出家歸出家,學業要努力的進修,在家人會的我都會,世間法都是佛法,這些客塵煩惱都是客塵煩惱,但是佛明明告訴你,這些都是客塵煩惱,是客人,不是主人,你那個自性本身,客人來主人家,當然知道他是客人,他住一陣會走的,就是他住一個月他也離開的,他是客人不是主人,你那個主人在家裡不動就對了,所以所有這些思想妄念來來去去,你知道思想妄念,眼睛一閉,一定下來,一靜下來,這個不叫靜,靜而後也可以定了,那麼這個妄念雜想東來西往是客塵煩惱,你管它幹嘛,客塵煩惱自性本空。

 

夫天地者,萬物之逆旅也,光陰者,百代之過客

  你們年輕一代,我倚老賣老了,又毛病又來了,你們年輕一代,學中國的自己的文化,不曉得讀過一篇書沒有,李太白,當然不是李太黑了,李太黑的哥哥叫李太白,太白了,他寫了一篇文章叫《春夜宴桃李園序》,你認為李太白是不是學……,他學道也學佛的,第一兩句話名句和文章都是千古有名,夫天地者,那個「夫」字不管,古文那個「夫」,就是我們現在講話,「哎」就是這個意思,開始講話了,或者是那個「那麼」這個意思,夫天地者,萬物之逆旅也,光陰者,百代之過客,浮生如夢,為歡幾何。這同我們十一、二歲讀的、背的,老師自己逼自己,老師叫一聲,自己逼自己背來的,你看不是你們這樣哦,靠筆記本記來的,我是靠腦袋記下來的,靠心記下來的,幾十年要用就拿出來了,所以我到大學裡上課不帶講義、不帶書本的,那個古國治給我提皮包,他是大學一年級就跟到我,提個皮包,上汽車,穿個長袍,有一支粉筆,講到哪裡寫到哪裡就行了,做老師還要靠講義靠書本嗎,你腦袋裡就是了嘛,你看現在我又拿出來了,幾十年又忘記了,一想到就背來,夫天地者,萬物之逆旅,逆旅是什麼,旅館,他說我們這個宇宙天地算什麼,是我們一個大旅館,我們住在這個旅館裡,住了七十年、八十年、一百年,總要走路的,旅館不是家,光陰者,時間是百代之過客,幾千年歷史,不過旅館的客人一樣,一代一代走了,什麼秦始皇、漢高祖、唐太宗,什麼什麼東西……,什麼康煕、雍正、乾隆、朱元璋,什麼……什麼……,孫中山、什麼毛澤東,什麼……什麼又……這些人都統統過了,亂紛紛,《紅樓夢》上說,亂紛紛,都過去了,歷史。

  所以,光陰者,百代之過客,你看他佛學通了,李白。時間空間胸襟是那麼偉大,一切不留,浮生如夢,這個生命活到不真實,浮在水面上的油一樣,要化掉的。為歡幾何,人生的快樂高興的事情有幾樣啊,都沒有,就是今天很高興,我們大家連老朋友們四川的、北京的都來了,大家好朋友來捧場,捧到玩一玩,七天,一剎那之間就過去了,為歡幾何啊,你問那些老朋友在北京來,他們來的你以為他方便呀,不方便,家裡太太、孩子,私事、公事一大堆,這個南老頭這個傢伙要來廈門玩,我們只好丟下來陪他聚幾天玩玩吧,好朋友,還不是兩天三天就走了,沒事了,浮生如夢,為歡幾何。都過了,沒有事了。

  所以我常常……,外國人問我你們中國文化,西方人批評我們中國文化沒有宗教,沒有哲學。我說你們亂扯,你們又懂中國,中國文化比你們偉大,中國文化開始……,西方文化開始是宗教,由宗教變成哲學,由哲學變成科學,我說我中國從五千年以前就是有宗教,什麼宗教,信仰祖宗,我們那個上帝同你們不同,祖宗就是上帝。上帝上面戴個帽子就是天,那個就是宗教。家族所以祭祖最重要,他說對了,是這樣。我說我們的哲學不像你西方難辦了,你們西方哲學是哲學,文學是文學科學是科學,哲學裡頭唯物是唯物,唯心是唯心,各種分類。

 

中華文化,文哲不分、文史不分、文政不分

  我們的哲學一股邋遢的,我們的宗教哲學統統包在一起,所以中國的哲學家,文哲不分,文學同哲學分不開的,很好的哲學思想都在文學裡頭,你如果不會古代的詩、詞,詩詞歌賦不會,你根本沒有辦法懂中國的哲學,文哲不分。文史不分,大文學家還是大史學家,司馬遷、班固、司馬光,這些歷史學家都是大文豪、大文學家,而且是文史不分。還有呢,文政不分,政治與歷史與文學分不開的,每一個歷史學家,都是一個大政治家,白天辦公是政治家,回到書房裡,書房裡寫文章是文學家,文章的內容包括都是哲學家,你看管子、孔子,這些人多得很。

  所以我說不像你西方啊。你西方研究哲學研究宗教,這個生命是宇宙萬物,先有雞,還是先有蛋呢,這是科學、哲學,這個世界上先有個男人,還是先有個女人啊,先有個雞,還是先有蛋,我們中國人是鄉下人,我說大哲學家,雞呀、蛋呀,就把牠雞殺了,蛋也不要拿出來,蛋就在雞肚子一起燉去吃了就算了,我們中國簡單,這個對吧,那吃補的嘛。可是西方呢,就科學分類,中國人也要問了,有沒有這種問法,沒有先有雞還是先有蛋,有這麼想法,中國人在文學裡,譬如唐代那個詩人寫的《春江花月夜》,他就寫,江上何人初見月,站在長江上面哪一個人?第一次看到月亮的,是哪個人?江月何年初照人,這個月亮在天上出來時,究竟是幾億萬年前哪一天哪一個時辰照出來的,誰照的,就是宗教,就哲學,也是科學,中國所以文化這就是這樣,這是中國文化的特點,就是特色,你看叫了半天,中國文化的特色在什麼地方,這些都是特色。你看我們的文化裡頭,哲學、科學、宗教、政治包括在一起的,兩句話,江上何人初見月,江月何年初照人,這個就很美了吧。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七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